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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2)





  他躺下后意识混然, 因为身子温度高,盖不住被子,秦书盖了三床被褥在他身上,坐在床沿压着被角。

  将药给他喂下去之后,他便开始出了汗。

  她拿沾了水的帕巾时不时替他擦拭薄汗,此间外头无阳,唯风过不止,穿过树叶,带起簌响。

  她起身要将帕巾清洗一遍,手腕却忽然被他拽住。宽袖下,他手掌温度炙热传开,秦书试着挣了挣,没能令他松开。

  他似乎昏睡地很不安稳,唇间还有低声呢喃。

  秦书走不开,只能坐回去。她微微俯身靠近他,侧耳认真分辨他在说什么。

  “阿珩......不疼......我在...别怕......”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不成话不成句。

  可她一瞬便觉心口钝钝地疼,手腕过高的温度仿若烙在她心上。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是那夜冬雪纷纷扬扬,千军破城,她死在他怀里。

  在沉入冰冷无垠的黑暗渊底的最后一刻,她耳畔隔着空洞荒芜遥遥传来的,是他泣血哑声。

  刀锋没入心口,他一遍遍的‘不疼’,是连自己残碎心脏也无法弥补的万念俱灰。

  秦书眼底漫雾,凝泪自落。她抬手轻易抹去,却成了溃败的边防。

  *

  裴郁卿一觉昏睡到深夜,在万籁俱静的夜下方才转醒。

  他醒时只见天已大暗,烛光笼罩下,秦书手支着脑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瞌睡。

  因她手被他牵着,走不了。

  暖色烛影勾着她柔软的睡颜,连呼吸都缓着幽香。翩睫遮下一道弧,躺春娇也。

  裴郁卿侧过身看了她许久,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玉腕微脉,清晰地感受着令人心安的跳动。

  秦书没撑住手时,终于坠了个空醒来。

  她下意识偏头望床榻,半朦的眸子直直撞进他眼里。

  裴郁卿只觉这一刻能过万年。

  “热水有备着,你发了一夜的汗,洗了再睡。”

  她醒了几分,随口道。

  秦书收回手,裴郁卿掌心落空,眼见她转身要离开。

  “殿下可是照顾了微臣一夜?”

  他不死心地开口问,秦书回头看向他, “是,本宫想走也走不了不是。”

  裴郁卿抿了抿唇,掀开被子起来,他浑身是冷汗,衣衫也被打湿,这会儿再吹两下风,只怕又得着凉。

  “你换一身衣裳,再把药喝了。”

  他走过去,垂眸望她,“殿下是在意我的。”

  “夫妻一场,应该的。换作我生病,想来裴大人也会照顾我。”

  秦书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身离开了书房。

  裴郁卿挫败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想要不要冲个凉水浴病的更重一些。

  她不愿意和自己重新开始,是哀莫耗尽了热烈肆意的心性和情意。那一世她烂漫纯粹的多情倾付了他无法回予的深藏,他们相互错过,白白辜负。

  可既有归路,他绝不重蹈覆辙。

  裴郁卿换了干净的衣衫,正欲喝药时却闻屋檐轻响。

  他眸色暗凌,放下药碗冷然看向书房紧闭的房门。

  不出片刻,外头果真打斗声骤起。

  裴郁卿当即打开房门往卧房去,上卿府四周皆是暗卫,秦书在听到这不小的动静时便攥了银钗在手里。

  若有逃离暗卫之手的刺客杀进来,也好尽量自保。

  裴郁卿推门而来时她在门后侧身过来径直抬手,这个角度下去,银钗没颈。

  好在裴郁卿反应快,及时握着她手腕拦住了她的动作,他扣着她腰身顺势将她抵在房门上。

  刀剑相交的打斗声被关在门外,秦书心还是微微悬着,裴郁卿看了眼她手中的银钗,是他送给她的那支。

  “殿下好身手。”

  秦书缓了缓神,见着他稍微安心了些。

  “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

  他直言不讳,呼吸洒在她眼下,才发觉离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