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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刘一舟目光闪烁,觉得白明时真是给自己挑来一个好苗子。

  小张端来了水,刘一舟大模大样地在水盆里洗手,一旁的胡娇娇则认真仔细地将带来的工具也放到水里洗干净,然后一样一样摆回老刘背着的药箱里。

  工具上也是有血的,而且还腌臜着。一个长相清丽俊俏极了的小姑娘,一板一眼地清洗工具上的血迹,再有条不紊地摆放回箱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瘆人。小张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刚刚对胡娇娇心存的轻视,此时早就扔到脑后去了。

  刘一舟背起箱子,这时孟大庆正好过来了。同小张一样,见到胡娇娇的第一眼,他也流露出了诧异。“娇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我不是人啊!”刘一舟嚷嚷道,“这丫头是跟我来的,正好跟你说一声。往后小胡就跟着我做帮手了,我教她看病医人;以后我不在村里,你们就找她。”

  “哎哎,不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帮忙在村里给你挑个机灵勤快的后生吗?”孟大庆大吃一惊,拦住了刘一舟。

  刘一舟鼻子里哼哼,“后生?就你上回推荐的你们家侄儿冬生?别提了,任二喜被狗咬了,伤口肉连着筋,我让他看我怎么处理伤口包扎,那小子扭头就呕了,还说看了头晕。这在医学上叫晕血。一大小伙子怕看这个,往后还怎么跟学?你别看人小胡是小姑娘,血淋淋的场面可应付得来,不信你问小张,刚刚是不是小胡协助我?”

  小张目睹了刚刚胡娇娇不慌不忙的样子,连连点头。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小姑娘,比一般小姑娘心狠,睚眦必报,可不是村里人看到的那么娇憨傻,光有一张脸。

  孟大庆被刘一舟这么一怼,也说不出话来了。眼睁睁看着刘一舟带着胡娇娇出了生产队养猪场。

  回去的路上,胡娇娇步子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跟上去,问刘一舟道:“刘大伯,别人都给生产队干活,记工分,您的工分是怎么记的?”

  “不好记。给生产队干的活儿,像今天这种,就记上工分;给村里其他人家看看头疼脑热,抓个药什么的,能给点的就给点。一般不是啥大毛病的,给我几颗菜、窝头、米面、用的什么都有。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穷人,能要人家啥?”

  胡娇娇心里默默想着,其实整个铜钱乡能用得上的赤脚医生没几个。刘一舟岁数最大,家里又是祖传学医的,有的村里人不是不富裕不给,而是仗着都是村里人,能不给就不给。有的毛病去镇上诊所看大夫,光坐诊和拿药就得好几毛,甚至好几块。给老刘几颗白菜、窝头才值多少钱?

  说到底还是年代特殊,加上刘一舟为人厚道不计较。

  正想着,小张呼喊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后面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胡娇娇凑近一看,是一大块猪肉!

  “孟支书让我给你的,今天要杀猪招待县里来的巡视组,这块肉给你,还有粮,上个月的工分就当抵了啊!”说着,将篮子放到了胡娇娇手里。

  刘一舟却跳脚了,“怎么是粗粮?不是说好了细粮吗?”

  小张舔着笑脸,“有粗粮也不错了,生产队又不是你一人的,还得给大家分。粗粮细粮不都是粮吗?”

  “张大哥,那下次你生病了,我给你抓药,甘草里也掺点杂草、药粉里也加点石灰粉,反正也都一样嘛,还便宜!”胡娇娇笑盈盈地道。

  小张看着这小脸,不由打了个寒颤,赶忙换了笑脸对刘一舟道:“那肉您先拿回去,粗粮我先拿走了,明天你来拿细粮。”

  刘一舟这才应了。

  掂量着筐里的肉,刘一舟心满意足,哼起了小曲。其实肉也不多,但够吃上顿好的了。

  “刘大伯,回去我给你做小炒肉还是焖肉?”

  刘一舟眯着眼,“你说你啊,你爸会掌勺做饭,你也会做饭。怎么又愿意跟着我学看病医人了呢?”

  “吃饭和吃药都一样,都是吃进去的学问。药吃错了,也有三分毒;饭吃对了,也能调养身体。其实饭里也能煮药啊!”胡娇娇如是说。

  “饭里煮药?”刘一舟倒是对她这个说法头一次听到,感到很新鲜,“你说的是药膳吧!我听我爷爷说过,过去大户人家会这么做。嘿嘿我们嘛,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奢求药膳?现在都没有大户喽,大户都跟我们一样穷。”

  胡娇娇心想,过不了两年,大户就会重新出现在时代洪流中。

  两个人一个挎着篮子,一个背着箱子,穿过村子,往回走着。照例引来了不少人指点。胡娇娇全都当做没看见,大大方方地一边走一边跟刘一舟讨教知识。

  到了刘一舟家院子,胡娇娇放下小挎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刘一舟道:“刘大伯,我还有件事要做一下,马上回来!”

  刘一舟正弯着腰看那肉,不明所以,冲胡娇娇背影喊道:“早点回来帮我做肉啊!”

  “哎!”

  胡娇娇一溜小跑,跑向知青点。早上离开前,她还特地去看了,白明时果然替她收留了那只瘸腿兔子,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笼子。田晓萍她们也很欢喜,在乡下日子苦又单调,这些知识青年思想上多少都带有一点浪漫主义情怀。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各人爱不释手哪里还有人提起要吃它?

  她心里盘算着,等她们养得有感情了,也就不舍得杀了吃了。

  知青们似乎还没有下工。知青点没什么人,胡娇娇从屋后薅了几把草,直奔兔子笼,却见兔子笼里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兔子的影子。大树底下,白明时又在晒药,人则躺在那块青石板上,仰面朝天。

  胡娇娇急了,忙问他道:“明时哥,你有看见那只兔子么?”

  白明时没有立即回答,只悠悠抬了抬右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

  胡娇娇差点哭出来了,“你吃了?”

  第21章 红烧肉,小背篓

  胡娇娇心里一酸,虽说也知道现在她是在一个连温饱也难以保障的小乡村里,但凡是有点肉的都恨不得拿来吃。可那天赵子林拎来这只兔子给她时,她还是保留了一点美好的小心思。

  白明时从青石板上起身,冷冷道:“我是说我肚子饿了,谁吃你的兔子!”

  “真的?这么说那只兔子还在?”胡娇娇欣喜,又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略带怀疑又充满期待地盯着白明时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话的真假来。

  白明时被她看得不耐烦了,理了理衣领,纤长的五指捞了一把簸箕里晒干的药材,淡淡道:“给它包扎腿治伤,花了我一晚上功夫。还要被人疑心吃了它。早知道还不如昨晚就扔进厨房给田晓萍她们了。”

  胡娇娇这下确定兔子是真没死了,一下子高兴起来,“明时哥,谢谢你!生产队给了老刘伯一块肉,我中午要去给他做饭,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刚听到这话,白明时的肚子就很配合似的,叽咕叫了一声。胡娇娇不免有一丝尴尬,可人家的脸上可没有半分别扭,只掐起那些药,不紧不慢地往刘一舟家挪了。

  胡娇娇忍不住发笑,这人瞧着挺冷,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嘛!

  这时候的农村也就逢年过节或者像生产队那样招待十分重要的客人才会宰猪,拿出肉来。胡娇娇不知道刘一舟打算如何处置这块肉,是切成细细的肉丝,一顿一顿吃,还是腌制成腊肉,风干了,慢慢切着吃。

  哪知道刘一舟大手一拍桌子,“先烧,后小炒!吃完拉倒!”

  胡娇娇捧着肉,瞪大了眼睛。怪不得这刘一舟要手艺有手艺,又是个单身狗,却还是家里除了爷爷辈留下的砖瓦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有肉今天吃啊!就这么一大块肉,都够知青点那一大帮子知青吃上两三顿了。